筱晴散文集:光影跳躍的普羅旺斯 | The Rhythm of Provence
作者:筱晴
亮白熾熱的陽光,灑落滿山滿谷、翠綠如玉的葡萄園,排列成行,微笑的向日葵,在一望無際的田野排排站,紫色夢幻的薰衣草,更是飄香醉人,還有來自大地的豐饒物產,調配出普羅旺斯的繽紛色彩,猶如一場流動的盛宴。
普羅旺斯位於法國東南方,東以阿爾卑斯山,與義大利交界,西與隆河為鄰, 南接寶石般晶亮的地中海,北為橄欖樹生長的界限。
我們從羅亞爾河的城堡群中脫身後,就往南走,一路風光無限,平直秀麗的鄉間道路,看不盡的麥浪起伏,和深淺交錯的綠林田野,阡陌連綿的葵花田, 一個轉彎,就有它迎向陽光的身影,讓人捨不得眨眼,法國國土遼闊,平坦富庶,向來有 「歐洲糧倉」之美譽。
修道院前的薰衣草我們一路貪看風景,趕到普羅旺斯省的第一站小鎮露絲揚 (Roussillon),已是午夜,還要勞駕民宿主人帶路,露絲揚盛產紅土,普羅旺斯的典型房屋顏色是赭紅色,紅土就出自於此,朝陽下的紅色村莊,朝氣蓬勃;夕陽西下的小鎮,寧靜安祥,如溫潤的琥珀。
千泉之都 – 愛克斯 (Aix-en-Provence)探訪薰衣草的故鄉是此行的重要目的,當一開上蜿蜒的山路,我們就發現走錯了路,但狹隘的小徑已無退路,只好硬著頭皮往上爬,未料峰迴路轉,竟然走進中古世紀村莊--賽揚 (Saignon),中午時分,商店酒館都未開啟,杳無人蹤,斑駁古樸的建築,矗立山頭頹圮的修道院,走在石板路發出篤篤的腳步聲,深怕打擾沉睡中的居民,驀然一陣清越的鐘聲從村莊教堂發出,原想古城終於醒了,但等了半把個鐘頭,還是一片靜默,果真是孤寂的小鎮。
未經一番寒徹骨,哪來梅花撲鼻香? 我們上山下山,坡上坡下,越過天際般高的峽谷,穿過三兩戶可愛的石頭屋,走過 「山居歲月」作家彼得梅耶思的桃花源,終於尋覓到薰衣草的故鄉--索特 (Sault),站在高台俯看一片片紫色花田, 雜夾著黃色麥田和綠色玉米田,豐富有層次的色彩,賞心悅目。除了靜態的風景, 還有動態的人文,一群老人正聚精會神的比賽槌球,悠然閒情,躍然紙上,令人羨慕。
身心浸沁了濃郁的薰衣草香,猶嫌不夠,還有藝術之旅的重頭戲,拜訪梵谷的創作地與長眠地,我有強烈的好奇心。亞爾市 (Arles) 因梵谷的畫作而名聞於世,他在十九世紀末來到這裡尋找光與影,創作許多不朽名畫,在 「星空下的咖啡屋」 喝杯咖啡,好似與梵谷對話。
亞爾市位於隆河畔,自古即是重要城鎮,遺留許多羅馬時期的遺蹟,包括羅馬競技場及劇院,皆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遺產。附近不遠處還留有羅馬水道—嘉德高橋 (Pont du Gard),三層拱門大橋,歷經二千年仍完好無缺,厚重石頭, 古羅馬人的高度文明技術,令人讚嘆,真不可思議,被列為世界遺產,名符其實。
羅馬時代建造的橋斷了亞維儂 (Avignon) 曾是教皇的故鄉,如今每年暑假舉辦的嘉年華會,使它成了藝術表演殿堂,其可看之處是教皇的皇宮和羅馬時代建造的斷橋,爬上保存良好的城垣,斷橋就橫臥在翡翠般的隆河上,古橋連接城垣和對岸的小島,這小島把隆河一分為二,再匯集一處,城堡最高處自然是宏偉的教堂,這是法國最大的哥德式教堂,建於十四世紀,廣場熱鬧非凡,許多街頭藝人預做廣告,招攬觀眾。
義大利哲學家但丁來到玻堡城 (Les Baux),走上壯觀險峻的堡壘,山風狂襲,宛如鬼哭神號,他隨口說了一句「地獄大概也只不過如此吧!」而我們竟然自投羅網,在地獄住了兩晚,與哲人的感受截然不同。車子不能進城,只能停在山腰,行李箱無法拿進城,因為高低起伏的石頭路要很費力的拖上拖下,我們只好用小袋子裝要換洗的衣服。
小城很小,只有兩條街道, 三家小旅館,卻美的驚人。當我們走到民宿時,忍不住哇的尖叫起來,原來我們住在石頭城最高處,與六百年歷史的城堡共用城牆,主人是藝術家,一斧一鑿打造山洞,歷時四十餘年才完成,三間風景絕佳的房間,可以眺望對面的石頭山,頂樓陽台,一覽無遺的頹圮城堡與之等高,猶似雲端,夜晚星辰滿坑滿谷,晴空閃爍,流星剎那劃過,可惜來不及許願,夜半果真狂風怒號,飛沙走石,令人顫慄,似乎要印證哲人的咒語。
馬賽 (Marseille)港灣的紫杉堡,據說是基督山恩仇記中監禁男主角的場景,它也曾惡名昭彰,淪陷為海盜窩,而今努力洗刷罪惡,脫胎換骨成為法國的重要港口,拜古蹟藝術與美食之賜,今日的馬賽已是蔚藍海岸上的一顆明珠。
九天的南法之旅,只能走馬看花,看個輪廓,我與普羅旺斯相約,不久的將來,定會帶著家人再度來訪。